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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周刑初字第261號
公訴機關淄博市周村區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車某，中共黨員，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因涉嫌犯玩忽職守罪于2015年4月11日被取保候審。
辯護人朱先杰，山東靖安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陳某，中共黨員，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因涉嫌犯玩忽職守罪于2015年4月11日被取保候審。
辯護人劉東升，山東靖安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沈某，中共黨員，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因涉嫌犯玩忽職守罪于2015年5月6日被取保候審。
淄博市周村區人民檢察院以周檢公訴刑訴（2015）200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車某、陳某、沈某犯玩忽職守罪，于2015年7月6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于同日立案，依法組成合議庭，適用普通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淄博市周村區人民檢察院指派代理檢察員陳猛出庭支持公訴，被告人車某及其辯護人朱先杰、被告人陳某及其辯護人劉東升、被告人沈某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經本院審判委員會研究決定。現已審理終結。
淄博市周村區人民檢察院指控：
2014年8月24日15時40分，淄博某資源綜合利用有限公司在機坑內示畫中心線時，發生坍塌事故，造成3人死亡，直接經濟損失約320萬元。車某落實安全生產屬地管理責任不到位，督促安全生產工作不力，“打非治違”工作不徹底，對某房地產公司非法建設督促整改不力，未采取有效措施制止非法建設行為；陳某對國土資源管理土地違法行為監督整改不力，未采取有效措施制止非法占地建設行為；沈某（主持工作）對非法建設施工企業查處不到位，該廠房自2014年5月施工以來，未發現其從事非法建設施工并采取管理措施。特別是在周村區某辦公室下達了關于認真吸取“7·20”高空墜落事故教訓做好安全生產大檢查的緊急通知以后，三名被告人均未認真履行職責，未對施工單位采取真正有效措施，做到專人盯守，限期整改，致使施工單位繼續違法建設，對這起較大責任事故的發生負有重要責任。
為證實上述事實，公訴機關提供了書證、證人證言、被告人車某、陳某、沈某供述、視聽資料等證據。公訴機關認為被告人車某、陳某、沈某的行為均已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九十七條第一款之規定，構成玩忽職守罪，要求依法懲處。
被告人車某對公訴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及證據無異議，無辯解意見。其辯護人的辯護意見是：1、淄博某資源綜合利用有限公司的違法占地、違法建設行為不屬于某鎮政府的執法巡查和監管范圍，被告人車某對此不負有管理職責；2、被告人車某不具有對安全生產的管理職責；3、被告人車某的行為與事故的發生及事故造成的損失之間不具有刑法上的直接因果關系；4、被告人車某系初犯、偶犯，悔罪態度較好；5、被告人車某主動到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行為，系自首。綜上，被告人車某的犯罪情節顯著輕微，依法不構成犯罪。
被告人陳某對公訴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及證據無異議，無辯解意見。其辯護人的辯護意見是：1、被告人陳某不存在不履行或不正確履行工作職責的情形；2、被告人陳某在安全生產大檢查中不正確履行工作職責的情節顯著輕微，與事故的發生沒有刑法上的因果關系。綜上，被告人陳某的犯罪情節顯著輕微，不應認定為犯罪。
被告人沈某對公訴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及證據無異議，無辯解意見。
經審理查明：
2014年8月24日15時40分，淄博某資源綜合利用有限公司在機坑內示畫中心線時，發生坍塌事故，造成3人死亡，直接經濟損失約320萬元。車某落實安全生產屬地管理責任不到位，督促安全生產工作不力，“打非治違”工作不徹底，對某房地產公司非法建設督促整改不力，未采取有效措施制止非法建設行為；陳某對國土資源管理土地違法行為監督整改不力，未采取有效措施制止非法占地建設行為；沈某（主持工作）對非法建設施工企業查處不到位，該廠房自2014年5月施工以來，未發現其從事非法建設施工并采取管理措施。特別是在周村區某辦公室下達了關于認真吸取“7·20”高空墜落事故教訓做好安全生產大檢查的緊急通知以后，三名被告人均未認真履行職責，未對施工單位采取真正有效措施，做到專人盯守，限期整改，致使施工單位繼續違法建設，對這起較大責任事故的發生負有重要責任。
另查明，本案系偵查機關在工作中發現，被告人車某、陳某、沈某經偵查機關電話通知到案，在偵查機關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行為。
上述事實，有控辯雙方提交并經當庭質證、認證的下列證據予以證實：
1、書證
（1）案發說明，證實本案案發及被告人車某、陳某、沈某到案情況。
（2）淄博市人民政府關于“8·24”較大坍塌事故調查報告的批復及該次事故調查報告，證實某公司坍塌事故的發生經過、原因、性質、責任認定及淄博市人民政府就該次事故作出批復等情況。
（3）周村區人民政府、淄博市周村區建設局、中共淄博市周村區委、周村區某鎮人民政府、周村區機構編制委員會辦公室、周村區安全生產委員會、淄博市建設委員會、淄博市人民政府、淄博市機構編制委員會、中共淄博市委辦公廳等文件及通知，證實部分涉及安全檢查的各類通知、檢查計劃、機構設置及管轄責任等規定。
（4）檢查報告，證實周村區某鎮人民政府對某公司違法建設行為的檢查、處理情況。
（5）城市管理行政執法責令停止違法行為通知書存根，證實某鎮人民政府分別于2014年6月28日、2014年8月13日兩次對某公司的違法建設行為下達責令停止通知。
（6）國土資源違法案件處理材料，證實淄博市國土資源局周村分局、某鎮國土所對某公司違法建設行為進行勘察并下達責令停止國土資源違法行為通知書、責令改正國土資源違法行為通知書的情況。
（7）身份證復印件及淄博市公安局周村分局證明，證實被告人車某、陳某、沈某身份情況，其犯罪時均已達完全刑事責任年齡，均無違法犯罪記錄。
（8）任免材料、執法證，證實被告人車某、陳某、沈某的任職情況。
（9）住建局委員會證明，證實被告人沈某在周村區建筑工程管理處主持工作。
（10）組織機構代碼證，證實某鎮人民政府、淄博市國土資源局周村分局、周村區住建局系國家機關法人。
（11）死亡注銷證明、居民死亡證明書，證實侯某、楊某、張某丁死亡情況。
2、證人證言
（1）證人張某甲證言，證實他是淄博某建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某甲公司）經理。某甲公司系某建筑裝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某裝飾公司）的子公司，某裝飾公司的建設行為是在某甲公司的原廠址上進行的。他證實2014年8月24日，某公司工地發生坍塌事故，造成三名工人死亡。同時證實某裝飾公司的施工建設沒有規劃、土地、建設的相關手續。某鎮國土所曾到事故工地進行過檢查，說土地手續不全，要求盡快辦理，并下達了責令停止施工通知書。他們停了幾天就又開工了。周村區國土局稽查大隊也找過他，要求他停工，他到某鎮國土所，陳所長給他記了材料，并下達了責令停止施工通知書。他們停了幾天又繼續開工了。事故發生后他還到國土局稽查大隊拿過一次處罰通知。他聽工人說某鎮政府也去檢查過兩三回，并兩次下達了停工文書，還給停過一次電。有檢查的他們就停工幾天，檢查的走了就繼續施工�！�7·20”事故發生后，沒有相關單位派人到工地盯守。
（2）證人呂某陳述，證實他是某甲公司車間主任。他證實2014年8月24日，某公司工地發生坍塌事故，造成三名工人死亡。同時證實某鎮政府的人曾到事故工地檢查過，因張某甲不在，他替張某甲簽收了責令停止違法行為通知書，工地停工了幾天。另外某鎮國土所也到工地檢查過，并下達了停工文書。住建局沒有到現場進行過檢查，“7·20”事故發生后，沒有相關單位派人到工地盯守。
（3）證人莊某證言，證實2009年5月至2014年底期間他在某鎮國土所工作。2014年8月24日發生坍塌事故的工地在某鎮國土所的檢查范圍內。2014年6月初，他和同事發現工地在施工，就口頭下達了停工通知。過了幾天去看現場停工了。6月底他和陳某去檢查時發現工地在施工，他們就當場制止并下達了責令停止違法行為通知書和責令改正違法行為通知書，并報告了周村區國土局執法大隊，當天現場停工了。周村區國土局執法大隊下來檢查過，他和陳某跟著去的，當時現場在施工，他們就通知張某甲，責令停止施工并把設備撤離了現場。后來去檢查時發現工地仍在建設，他們就要求工作人員撤離并通知負責人張某甲，要求停止施工。2014年8月11日他和陳某去檢查時發現工地又在施工，就現場制止并要求施工人員撤離，并再次下達了責令停止違法行為通知書和責令改正違法行為通知書。施工單位一直未提供建設的合法手續，他們去檢查時沒有注意事故機坑，“7·20”事故后沒有指定專人盯守。
（4）證人路某證言，證實他是周村國土資源分局執法監察大隊副大隊長。2014年6月30日下午，某鎮土管所將某公司違法占地的線索移交執法大隊，執法大隊立案調查并多次到施工現場檢查，發現施工就采取驅散現場施工人員等措施。2014年8月16日，他們通知某鎮的分管領導車某等人，要求聯合執法，得到回復先由鎮政府協調供電部門斷電。等到下午5點多，鎮上沒人過去，現場施工人員也撤離了，他們就走了�，F場沒有派專人進行盯守。
（5）證人王某甲證言，證實她是淄博市國土資源局周村分局副局長�；鶎訃�土所負責執法監察工作，巡查范圍與行政區劃一致。按照規定，某鎮國土所發現違法占地行為要第一時間上報鎮政府和執法監察大隊，同時有繼續檢查、制止違法占地行為的責任。
（6）證人趙某證言，證實他是淄博市國土資源局周村分局紀檢組長，分管基層所執法等方面的工作。執法監察大隊負責對全區的土地違法案件進行立案查處，基層所負責巡查、發現、制止、報告本轄區內的土地違法案件。2014年6月30日，某鎮國土所在巡查中發現了某公司的違法占地行為，下達了《責令停止土地違法行為通知書》和《責令改正土地違法行為通知書》，并報告了某鎮政府和執法監察大隊。7月1日監察大隊的工作人員到現場檢查，驅離現場施工人員，因現場沒有施工設備沒有采取查封措施。執法監察大隊對該案進行了立案調查，責令張某甲限期拆除并處罰款。之后他要求對該工地加強巡查。他曾多次到某鎮政府協調拆除工作，但沒有協調成，沒有整改到位。“7·20”事故后，也沒有派專人盯守。
（7）證人李某甲、李某乙、張某乙證言，以上證人均系某鎮政府建設環保辦公室工作人員。三人證言綜合證實建設環保辦公室的負責人是副鎮長車某，部門職責是土地巡查等工作。2014年6月28日，李某甲、張某乙等人在巡查時發現了某公司的違法占地建設行為，就驅散了現場施工人員，并下達了停工文書。同時電話通知負責人張某甲，要求恢復原狀。他們將情況向車鎮長進行匯報，車鎮長要求他們加強巡查。后他們多次到現場檢查，發現施工人員就進行驅散。2014年8月13日，李某甲、丁某等人再次到該工地檢查時發現現場仍在建設，他們就驅散了現場施工人員，并再次下達了停工文書。他們于2014年8月17日最后一次去檢查時發現現場仍在施工，他們就驅散了施工人員，讓施工單位停工�！�7·20”事故發生后，他們將事故報告下發給了事故單位，但沒有指定專人現場盯守。
（8）證人張某丙證言，證實他在某甲公司看廠房。他曾代廠里的負責人簽收過某鎮政府的停工文書。之后工地停工過幾天就又開工了。除此之外某鎮政府和某鎮國土所的人還去檢查過幾次。“7·20”事故發生后，相關單位沒有指定專人現場盯守。
（9）證人王某乙證言，證實他是某鎮鎮長。他證實了2014年8月24日，某公司工地發生坍塌事故，造成三名工人死亡的情況。同時證實某鎮建設環保辦公室負有對轄區內街道和村莊土地城建巡查的職責，分管領導為車某。建設環保辦公室針對某公司的違法占地建設行為曾于2014年6月28日和8月13日兩次下達停工文書。他要求建設環保辦公室加大巡查力度，聯合土管部門制止違法建設�！�7·20”事故后他要求貫徹執行文件精神，具體工作由車某負責落實。
3、被告人供述與辯解
被告人車某、陳某、沈某供述，所供均與本院認定事實一致。
4、視聽資料
光盤二十八張，證實偵查機關訊問三名被告人及詢問證人的錄音錄像情況。
綜上，本案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足以認定。
關于被告人車某辯護人提出的某公司的違法占地、違法建設行為不屬于某鎮政府的執法巡查和監管范圍，被告人車某對此不負有管理職責、被告人車某不具有對安全生產的管理職責的辯護意見。經查，在卷淄政發（2009）9號淄博市人民政府文件規定“鄉鎮政府負責轄區所有建筑工程的監督管理。分管村鎮建設的副鄉鎮長對村鎮建設工程質量和安全管理工作負直接責任”；周發（2011）15號中共淄博市周村區委文件及某鎮機構改革方案規定“建設環保辦公室負責對街道和村莊土地城建、人防工作進行協調、監督和檢查；協助有關部門管理村鎮建設施工隊伍、工程質量、房地產經營等工作”。被告人車某作為某鎮副鎮長，對某鎮轄區內的建設工程負有巡查監管和安全檢查的責任。對被告人車某辯護人的該項辯護意見，本院不予采納。
關于被告人車某辯護人提出的被告人車某的行為與事故的發生及事故造成的損失之間不具有刑法上的直接因果關系，及被告人陳某的辯護人提出的被告人陳某在安全生產大檢查中不正確履行工作職責的情節顯著輕微，與事故的發生沒有刑法上的因果關系的辯護意見。經查，在卷證人證言、被告人供述等證據證實，被告人車某落實安全生產屬地管理責任不到位，督促安全生產工作不力，對某公司非法建設督促整改不力，對事故單位非法建設屢禁不止的現象未采取有效措施予以制止；被告人陳某對國土資源管理土地違法行為監督整改不力，未采取有效措施制止非法占地建設行為。二被告人身為負有監管職責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主觀上系過失，客觀上未認真履行監督管理職責，從而未能有效防止“8·24”較大坍塌事故的發生，符合玩忽職守罪的本質特征。對被告人車某辯護人及被告人陳某辯護人的相關辯護意見，本院不予采納。
本院認為，被告人車某、陳某、沈某身為負有監管職責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未認真履行監督管理職責，從而未能有效防止“8·24”坍塌事故的發生，其行為均已構成玩忽職守罪，公訴機關指控罪名成立，本院予以支持。被告人車某、陳某作為負有監管職責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對事故工程進行了不定期監督檢查，但對事故單位非法占地建設行為未能采取有效措施徹底制止，二被告人雖有失察之責，但情節輕微；被告人沈某在主持工作時間較短，對非法建設施工企業查處不到位，未發現事故單位非法建設施工行為，亦屬情節輕微。三被告人經偵查機關電話通知到案，如實供述犯罪事實，系自首，依法均可減輕處罰。對被告人車某、陳某辯護人的相關辯護意見，本院予以采納。綜上，三被告人履行監管職責不徹底，但其過失和責任相對較小，犯罪情節相對輕微，綜合本案情節，依法均可對其免予刑事處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九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一條、第九十三條第一款、第三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瀆職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一條第二款第（一）、（二）項、《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九章瀆職罪主體適用問題的解釋》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車某犯玩忽職守罪，免予刑事處罰。
二、被告人陳某犯玩忽職守罪，免予刑事處罰。
三、被告人沈某犯玩忽職守罪，免予刑事處罰。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山東省淄博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十份。
審　判　長　　鄭澤利
代理審判員　　賈玉婷
人民陪審員　　王　偉
二〇一五年九月三十日
代理書記員　　郭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