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借用等基于所有人意思情形下造成車輛由他人使用而發生交通事故的，車輛所有人應否承擔責任？
【典型案例】
原告（被上訴人）：李某甲、李某乙、李某丙
被告（被上訴人）：某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市分公司（以下簡稱某保險公司）
被告（被上訴人）：石某、劉某
石某駕駛轎車與李某某駕駛的電動三輪摩托車（無號牌，內乘武某）相
撞，造成李某某、武某受傷，兩車損壞。李某某在住院治療后經搶救無效死
亡。此事故經交通部門認定，涉案三輪摩托車未依法登記，李某未取得機動
車駕駛證，也未案規定讓行，石某駕駛車輛超速和未按操作規范安全駕駛，雙
方的違法行為對發生交通事故所起的作用基本相當，故確定李某某、石某為
兩只等責任，武某無責任。武某就其損失已另行提起訴訟。
涉案轎車登記所有人為李某丁，實際所有人為劉某，石某借用該轎車辦理
個人事務中發生本次交通事故，劉某為該轎車投保了交強險及商業第三者責任
保險，保險金額為50萬元，事故發生在保險期內。
李某某系農業家庭戶，其與李某甲系夫妻關系，李某某生前與李某甲育有
一子一女，即李某乙和李某丙。另李某某父母已先于李某某死亡。
根據李某甲、李某乙、李某丙提交的相關證據，其主張的各項損失，經核實
確認為：醫療費58134元（含石某支付的醫療費2000元）、住院伙食補助費50
元×19天=950元、營養費50元×19天=950元、護理費1665元、交通費93
元、死亡賠償金20226元×（20 -5）年=303390元、喪葬費6463元×6：38778
元、精神撫慰金50000元、財產損失（三輪摩托車）3000元（酌定），以上共計
456960元（未劃分責任金額）。
【審理要覽】
北京市昌平區人民法院一審認為：涉案轎車參加了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
強制保險和商業第三者責任保險，故某保險公司作為交強險保險人，應在機
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分項限額內對李某甲、李某乙、李某丙承擔先行
賠付義務，同時，本次事故中還造成武某受傷，故交強險賠償數額按照各被侵
權人的損失比例進行分配。不足的部分，某保險公司作為商業第三者責任保
險的保險人，應在商業第三者責任保險限額內按照責任比例對原告承擔保險
責任。根據交通事故認定書，石某、李某某負事故同等責任，武某無責任，同
時，根據劉某、石某的陳述和車輛登記所有人李某丁出具的證明，可以證明石
某與劉某之間就車輛使用應屬借用關系，故石某作為車輛使用人，應在交強
險和商業第三者責任保險限額以外對李某甲、李某乙、李某丙承擔50%的民
事賠償責任，劉某作為實際所有人，其出借的車輛符合上路行駛標準，且借用
人石某具有相應的駕駛資格，故劉某無承擔民事賠償責任的法定情形。
據此，一審判決：(1)某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醫療費賠償限額內給付李某甲、
李某乙、李某丙醫療費5100元；在死亡傷殘賠償限額內給付李某甲、李某乙、李
某丙死亡賠償金6100元、精神撫慰金50000元；在財產損失賠償限額內給付李
某甲、李某乙、李某丙財產損失（三輪摩托車損失）2000元，以上共計63200元，
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執行。(2)某保險公司在商業第三者責任保險限額內給
付李某甲、李某乙、李某丙醫療費、住院伙食補助費、營養費、護理費、交通費、死
亡賠償金、喪葬費和財產損失（三輪摩托車損失）共計196880元，石某已支付
2000元，余款194880元，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執行。(3)某保險公司在商業第
三者責任保險限額內給付石某代其支付的醫療費2000元，于判決生效后10日
內執行。（4 ）駁回李某甲、李某乙、李某丙的其他訴訟請求。
某保險公司不服該一審判決提起上訴。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二審判
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裁判思路】
本雜涉及的主要問題在于，因借用等基于所有人意思的情形造成車輛由他
人使用而發生交通事故的，車輛所有人應否承擔責任。
在借用等基于所有人意思的情形下，車輛由他人（如借用人）使用而發生交
通事故的，車輛使用人在保險賠償之外首先作為賠償主體是毋庸置疑的，畢竟
車輛作為直接侵權人，無論是從危險開啟、危險控制還是運行控制、運行
利益的角度來看，其均應承擔賠償責任。這一點是比較明確的。但在此情形下
車輛所有人是否應承擔責任，以往因法律無明確規定，實踐中亦存在處理上的
爭議。2009年實施的《侵權責任法》第49條對此進行了較為明確的規定：“因
租賃、借用等情形機動車所有人與使用人不是同一人時，發生交通事故后屬于
該機動車一方責任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
不足部分，由機動車使用人承擔賠償責任；機動車所有人對損害的發生有
過錯的，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之所以規定車輛所有人承擔過錯責任，其主要
三點：首先，機動車所有人雖然不是機動車運行的實際控制人，但其
仍然具有一般的注意義務。在借用、租賃等基于其意思移轉機動車占有、使用
的情形中，所有人應當預見到機動車由他人駕駛會產生危險，在此情況下，所有
人在一定程度上構成危險的來源。其次，從危險責任的角度看，不能科以所有
人些種情形下的危險責任，畢竟借用、租賃等系現代社會中的必要交易方式，如
果科以所有人危險責任，這對所有人的行為自由、現代社會的社會關系和相關
行業的發展都會造成過于嚴格的限制甚至是阻礙。最后，從受害人獲得賠償的
角度年，科以所有人以過錯責任，既能夠一定程度上加強對受害人的賠償保障，
也能夠最大限度地保障行為人的行為自由。①
盡管《侵權責任法》第49條明確規定了對借用、租賃等基于所有人意思情
形下造成車輛由他人使用而發生交通事故的，機動車所有人應承擔過錯責任，
但對于過錯內容，該條文并未再有進一步說明。而從該條的立法本意分析，“所
有人的過錯主要體現在未對借用人、承租人是否具有相應的行為能力、駕駛能
力等影響機動車安全駕駛因素的合理審查，或者體現為未對機動車適于運行狀
態進行合理維護等方面”。①不過因對此并無明確規定，導致各地在對過錯的理
解把握上出現不統一的情況。為此，2012年實施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
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1條中即明確地以列舉
的方式規定了所有人過錯的具體內容。該條規定：“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
損害，機動車所有人或者管理人有下列情形之一，人民法院應當認定其對損害
的發生有過錯，并適用侵權責任法第四十九條的規定確定其相應的賠償責任：
（一）知道或者應當知道機動車存在缺陷，且該缺陷是交通事故發生原因之一
的；（二）知道或者應當知道駕駛人無駕駛資格或者未取得相應駕駛資格的；
（三）知道或者應當知道駕駛人因飲酒、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者麻醉藥
品，或者患有妨礙安全駕駛機動車的疾病等依法不能駕駛機動車的；（四）其它
應當認定機動車所有人或者管理人有過錯的。”從該條規定來分析本案中的情
形不難看出，雖然石某與劉某之間就車輛使用屬借用關系，但劉某作為實際所
有人，其出借的車輛符合上路行駛標準，且借用人石某具有相應的駕駛資格。
由此可見，劉某在本案的車輛出借過程中并無相應的過錯情形，其在本案中依
法不應承擔賠償責任。
【裁判規則】
一、法律法規
《侵權責任法》（2009年12月26日）
第四十九條 因租賃、借用等情形機動車所有人與使用人不是同一人時，
發生交通事故后屬于該機動車一方責任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強制保險責任
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不足部分，由機動車使用人承擔賠償責任；機動車所有
人對損害的發生有過錯的，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
二、司法解釋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
解釋》(法釋[2012]19號）
第一條 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害，機動車所有人或者管理人有下列
情形之一，人民法院應當認定其對損害的發生有過錯，并適用侵權責任法第四
十九條約規定確定其相應的賠償責任：
（一）知道或者應當知道機動車存在缺陷，且該缺陷是交通事故發生原因之一的；
(二)知道或者應當知道駕駛人無駕駛資格或者未取得相應駕駛資格的；
(三)知道或者應當知道駕駛人因飲酒、服用國家管制的精神藥品或者麻醉
藥品，或者患有妨礙安全駕駛機動車的疾病等依法不能駕駛機動車的；
(四)其它應當認定機動車所有人或者管理人有過錯的。
三地方審判
（一）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民一庭《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糾紛案
件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自2010年7月1日起施行）
第五條 《侵權責任法》第四十九條規定的機動車所有人“承擔相應的賠償
責任”，系與期過錯相適應的按份責任；證明機動車所有人過錯的舉證責任應由
主張機動車所有人需承擔責任的一方當事人負擔。
機動車所有人知道或應當知道租用人或借用人不具備駕駛資格、酒后駕車
或存在其他不利于安全駕車的事由，或者機動車存在安全隱患等情形的，應認
（二）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
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2006年10月18日）
第一條 動車發生道路交通事故致人損害的，一般由對該機動車具有運
行支配力的主體與享有運行利益的主體承擔相應賠償責任。
（三）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若干問題的會議紀
要》（2009年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3次會議討論通過，自2009年
8月1號起施行)
二、關于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的法律適用問題
3、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致人損害的，一般由對該機動車具有運行支配力和
享有運行利益的主體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