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禮仁 ]——(2013-11-24) / 已閱10663次
至于行政訴訟處理結果錯誤或實體處理錯誤的案件比比皆是，問題十分嚴重。
這里只簡單地說一個問題，即精神病患者協議離婚案件，在行政訴訟中一般都撤銷了。如上訴人朱某因余甲訴某市民政局婚姻行政登記一案。2011年7月26日，原告余甲和第三人朱某雙方一起到被告某市民政局下屬某市婚姻登記中心提出離婚申請，被告某市民政局對雙方共同提供的戶口簿、身份證、結婚證、共同簽署的《離婚協議書》進行了全面審核，并對他們進行了詢問，制作《詢問筆錄》，并在被告某市民政局婚姻登記員王某的監誓下自愿簽署了《申請離婚登記聲明書》。被告認為雙方提出離婚申請，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以及《婚姻登記條例》的規定，于2011年7月26日向原告余甲和第三人朱某頒發字號為***號離婚證。 2011年8月，原告父親余乙作為原告法定代理人依法向樂清市人民法院申請，要求宣告余甲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法院受理后，依法委托溫州某司法鑒定所進行了鑒定。2011年9月5日，該所出具司法鑒定意見書，認定原告余甲在2011年7月份屬于雙相情感性障礙（緩解不全期），評定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
審法院認為：根據《婚姻登記條例》第十二條的規定，辦理離婚登記的當事人屬于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限制行為能力人的，婚姻登記機關不予受理。因此，被告頒發給原告余甲和第三人朱某離婚證的行為，認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應依法予以撤銷。據此判決撤銷被告某市民政局于2011年7月26日對原告余甲和第三人朱某作出的離婚登記。上訴人朱某不服該判決，提起上訴。
浙江省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認為：被上訴人在辦理離婚登記時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該事實已由原審法院生效的裁判文書（2011）溫樂民特字第7號民事判決所確認。原審被告在作出被訴離婚登記行為時，雖已盡審慎審查義務，但鑒于被上訴人余甲在辦理離婚登記系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某市民政局受理其申請并予以辦理離婚登記，違反《婚姻登記條例》第十二條的規定。原審法院判決撤銷被訴行政行為并無不當。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支持。遂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19]
這種判決一直在延續。今天（2013年10月24日）《人民法院報》還 刊登了《法院對離婚登記行政案件應遵循的審查原則——河南南陽中院判決唐某訴內鄉民政局離婚登記行政案》（“案例指導”）一文，該文肯定了一、二審法院撤銷限制行為人離婚證的判決。[20]
像這類案件，不僅作為行政訴訟案件有問題（即婚姻登記機關盡到了法定注意義務，把這樣的案件作為行政訴訟案件，婚姻登記機關成為“無責被告”），而且在實體處理上也有問題，即撤銷離婚登記不當，甚至是錯誤的。
第一、離婚登記程序違法不等于離婚無效。盡管《婚姻登記條例》第十二條規定了婚姻登記機關不應當受理或辦理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限制行為能力人的婚姻登記。但并沒有規定婚姻登記機關辦理限制行為能力人的離婚登記無效，即這種程序違法不一定導致實體無效。
第二、撤銷離婚登記或認定離婚無效缺乏法律根據。除了《日本民法》規定了離婚無效準用結婚無效外，世界各國一般都沒有離婚無效的規定，我國也沒有規定離婚無效。
第三、限制行為能力人協議離婚不應當屬于無效范圍。根據我國婚姻法規定，只有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結婚無效，并沒有規定限制行為能力人結婚無效。因而，智力有缺陷或精神有障礙者，只要能夠理解結婚或離婚意思和效果者，即具有婚姻行為能力，其結婚有效，并非無效。那么，準用結婚無效的規定，限制行為能力人協議離婚亦非無效或撤銷范圍。因而，限制行為能力人協議離婚也不應當撤銷。
第四、無行為能力人結婚與無行為能力人離婚兩者的事實效果和法律效果存在差異；離婚之后對離婚時的精神狀態進行鑒定，往往缺乏科學性或不準確性；限制行為能力人的情況比較復雜，不當限制其婚姻自由，可能導致有相當多的人不能結婚，這是一個涉及人權的重大問題；等等。這也許是世界多數國家沒有規定離婚無效的原因。因而，盡管我支持設立離婚無效制度，但其離婚無效的范圍，應當慎重并從嚴把握。
有關離婚無效的范圍和訴訟程序立法，我在《婚姻訴訟前沿理論與審判實務》一書中有一章的內容專門論述。其中包括實體無效的范圍與民事程序解決離婚無效之訴的規定和域外司法判例，可供參考。
因本文主要研究程序問題，實體處理上所存在的大量問題，這里無法一一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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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禮仁《反婚姻訴訟分裂法——廢除婚姻效力行政復議和行政訴訟致全國人大建議書》（7萬余字） ，見北京大學法律信息網，分上、中、下三篇：
反婚姻訴訟分裂法（上）
http://article.chinalawinfo.com/ArticleHtml/Article_79336.shtml
反婚姻訴訟分裂法（中）
http://article.chinalawinfo.com/ArticleHtml/Article_79337.shtml
反婚姻訴訟分裂法（下）
http://article.chinalawinfo.com/ArticleHtml/Article_79338.shtml
[2]金灣一婦女違反結婚登記程序處境尷尬，http://www.zh5156.com/article/article_2699.html
[3]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2011）渝五中法行終字第60號行政判決書
http://www.cq5zfy.gov.cn/information/displaycont.asp?newsid=42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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